宝玉石周刊 □ 冯韵明

      翠是鲜丽绿色的同义字，也是众所熟知的玉石——翡翠的简称。翡翠以它自身亮丽的质地、璀璨的绿色及凝重含蓄的红色在五六百年前就深得中国人的喜爱和追捧。成为中华民族传统用玉主流的，一是白玉，二是翡翠。二者不分仲伯，各有千秋，各有各的追随者。本文想讲的并非此翡翠，而是一种有机质的羽毛，即翠鸟身上翠绿色的羽毛。
      在介绍玉石翡翠的书中多描写翠石因有红颜绿色，便用美丽的翠鸟来比拟，久而久之便成为家喻户晓的玉石名称——翡翠了。身披红绿羽毛的翠鸟是传统首饰工艺的一种装饰原料，点翠工艺所用的“翠”即是翠鸟的绿色羽毛。讲起点缀便使我想起三十多年前在外贸系统工作时见到的一种旧银饰，其款式极传统，饰品上覆着一层有点闪光的翠色，那时成筐成箱的从民间收购送到加工厂去整理修复，然后再出口。一些外商也因经销此类旧银饰而发迹。在请问了老师傅后才知晓那覆盖在银饰表面的是翠鸟的翠绿色羽毛，此种制作工艺也叫点翠。旧银点翠饰品从社会收购的价钱极便宜，出口价也便宜，此饰品且具有极浓烈的中国传统文化味，很受外商的欢迎，出口销售自然不错。经营两年后，货源趋向枯衰，领导安排生产新的点翠饰品出口，于是我有机会随老师傅去工厂落实。
      说起点缀工艺，回想起来有点残酷，因为首先要捕杀翠鸟，获取它的翠毛才能制作点翠饰品。在生物圈里不像麻雀到处都有，它只生活栖息在小河、小溪、河塘边的树丛里，靠吃小鱼生存繁衍。为生产点缀饰品，工厂便到周边的村乡收购翠鸟，本来就不多的鸟儿这一来就遭到了灭顶之灾，没过半年就无翠鸟可以收购，点翠也即无法继续生产，于是又商量用蓝色的纸来替代翠毛，所做出的饰品尽管颜色上近似，但它却失去了翠毛那样的神采了，不受外商的欢迎，工厂偶尔也做点唱戏用的头饰。点翠首饰没过多久便就这般寿终告寝了。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快四十年，旧饰点翠饰品即成了传统首饰中作古的一个品种。点翠饰品的作古不是偶然而是必然的结果。一、几十年前较多地出口旧银点缀饰品是多少年来民间财富的积累与沉淀；二、随着社会工业化的推进，那些原来纯洁的小河、小溪、鱼塘之类的水域填的填、埋的埋，幸存下来的水质也严重污染，翠鸟失去了生存繁衍之地，加上人为的捕杀，没了翠鸟焉有翠毛！没有翠毛就谈不上什么点翠了。在古玩市场里看到旧银点翠饰品被装裱进豪华的框内出售，其价格不菲。作为一个老的工艺美术作者，我热爱我的事业，更加热爱传统工艺美术品，对点翠工艺的消失只能心生万分的遗憾，它则永远成为我记忆中精美的艺术品了。从现在来看点缀及点翠工艺是否叫消失？叫失传？在我们悠久的文明中，由于这样或那样的客观情况消失，失缺了一点一滴文明象征的符号可能也是正常的情况，要不就不会有千古之谜了。
      旧银点缀饰品挺精彩挺好看，就是难保存，它怕潮湿，受潮的点翠会脱落，又怕虫蛀，蛀掉后露出光板的残破，所以点翠饰品较之别的也是一种娇气的饰品。玉石翡翠饰品就大不一样，要硬度有硬度，要韧度有韧度，不怕酸和碱，不会霉烂腐蚀掉，只要不硬碰硬，不高温暴晒，任凭你把玩，越玩越润泽，越玩越光亮。它亮丽悦目的色彩和能工巧匠的雕琢，谁个不喜谁个不爱呢？如果与它有缘，在你的养护之下，它兴许会给你惊喜；或润泽，或显绿来表现它的“生命活力”。翡翠坚韧的质地，传统雕刻的喜闻乐见的题材和蕴含着汉文化的内涵，可以成为我们每个人的传世物件，它可以捎带你的思想、信念与期盼传承千年万年，让后辈知晓今天的你，就如我们通过玉饰文物了解先祖历史那样。
      中华文明的体现是由许许多多种类的物质的非物质的文化产物在经历久远的传承、积累、沉淀聚合而成，犹如万河归江，如果今天丢掉这个，明日又失去那个，会不会成为楼兰古国在浩翰的沙漠中的毁消，这将对中华文明带来严重的危害。
      今天是过去的璀璨，明日是今天的发展。希望中华文明的大树根深叶茂，它是民族发展的基石和依靠，靠大家关心爱护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