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夏初的一天，南方街头一派苍翠欲滴，记者有幸来到了在地图上很难找到的平洲这个位于佛山市南海桂城区的小镇，而这个看来与全国的小镇没什么两样的地方，却是当下共和国最大的“赌石”市场。当时缅甸金固珠宝公司将举办翡翠原料交易会，记者认识了“赌石专家”段寅虎先生。
      段寅虎云南人，今年61岁，中等身材，脸堂黝黑，从事翡翠生涯整整25年，在市场的打拼、历练，身体像玉石一样硬朗，提起翡翠便滔滔不绝，侃侃而谈。

一种高风险玉石交易

      “段先生，听说要发财，赌石头，要垮台，赌石头？”记者问。
　　他挥挥手，连忙说，现代科技可以透视人体五脏六腑，甚至极小的异物，却无法测定玉石内部有绿无绿，玉石界有句俗话：“玉石无专家”。
　　他告诉我们，“翡翠赌石”实际上就是赌翡翠原石中仔料。即翡翠的砾石。砾石大小不一，大的上百吨或更大，小的如指般大小。由于砾石表层有一层风化性皮壳的遮挡，除非切开，没有任何手段可以看到石头内部的情况。因此。在交易中人们只能靠打赌来判断它内部含翡翠量的多少以及品质好坏，于是就有了“赌石”概念。其实质就是一种依靠外表直观感觉和经验预判价格的高风险玉石交易。
      这种玉石交易缅甸和平洲一年搞好几次，缅甸的在赌石行当中叫“缅甸公盘”，平洲的叫“竞投”参加公盘交易的绝大多数是玉商，甚至大多数是一些专业赌石者。在专业赌石者的眼中，神秘莫测的赌石，却很希松平常。就是石主运来一块翡翠原石，买家先看货，然后竞价，最后价高者得，过程如此菜场买菜般简单。段先生这样的解释多少有些让人难以置信，难道充满无数传奇故事的赌石不过如此？

多看少买 多擦少解

      缅甸金固公司的赌石交易是不定期的，记者去时，没赶上“赌石”，多少让人有些遗憾。但我们还是看到了琳琅满目，异彩纷呈，千姿百态的石场，遥想一下人声鼎沸、讲价声不绝于耳的赌石盛况，也真是解馋了吧。
      段先生引领我们来到缅甸金固公司的交易石场，石场是露天的，周围被围墙围着。“在赌石圈里有句话，叫‘灯下不观色’，所以石场都是露天的，好让买家在自然光下进行观察。要知道，赌石就是赌色，色差一等，价差十倍。”老段俨然是这个行当中的专家。
      老段说，像这样的交易市场，平洲有七八家，大部分集中在玉器街。赌石这个行当还有个不成文的规矩，玉石交易是不能拍照片的，所以，记者趁人不注意按下了快门，“别看现在冷清，交易时那才叫热闹。看石头的，下标的、竞标的，人山人海。”段先生说，平洲的玉石投标交易，最多的一场能吸引3000多人，主要是来自全国各地翡翠商人，每次的玉石投标，几千客商云集金固，成了玉石交易的“小广交会”。
　　老段说，在这个市场里绝大部分玉商都参加过“赌石”。一看，大部分商家的门前，散乱地堆砌着或大或小的石块，石色或黄或黑，有的还剖成两半，毫不起眼，但这些随意堆放在地上的石头，就是店家赌回来的玉石。这里，不时有客人进来，蹲在这些石头前，拿出随身携带的手电筒，抵在石头上往里照，这里大多数客商都常有聚光电筒，以便随时检验货品的纯净度和通透性。
　　段先生指着一块大石头说，在平洲赌石，大石头基本上是剖开的明货，由于竞买的玉石已剖开，品质基本明朗，所以最后看到的是谁袋子里的钞票鼓，这样卖下来的利润也薄，也就是说，在金固赌石的风险和刺激要小的多，其中所缊涵的故事与感憾远不及赌“蒙头玉（未解开，外包风化壳的原石）”的中缅边境。
      交谈中，老段微微一笑，当然要靠眼力和运气。钱多的人就去缅甸赌，钱少的就在市场里赌。人天相同脸，石头相同面。石头不骗人，是人骗人，商道险恶，杀人不见血。不管在那里赌，怎么赌，玉石界有一句行话：“多看少买，多擦少解。”

见好就收 切不可贪

       段寅虎介绍说，世界上玉石产量丰富，产地繁多，产翡翠的国家有俄罗斯、日本、墨西哥等，但达到宝石级的并跻身世界名宝石之列的，只有缅甸的帕敢，所以作为宝石级翡翠唯一的产地，且资源越来越少，开采难度越来越大，缅甸自然会让全世界的玉商趋之若骛，成为赌者心中的圣地。
      “究竟怎么赌呢？”记者问。
      段先生说，一块玉石的场口，即出产的矿区的具体地点、皮壳、底子，都必须留意，赌石没有别的方法，惟一能够凭借的就是经验。但经验往往能够帮你，也能害你。而经验自己判断的唯一办法就是最终将石头切开，这要以巨额的金钱为代价。如果你买的石头切开，里面有质地比较好的翡翠，我们就称之赌涨了，如果石头里没有，或者很少，有细裂，不值买石头的钱，就叫赌垮了。
      翡翠交易竞标分为两种方式，一种是暗标，另一种是明标。暗标就是买家各自写好的价格，投到竞标箱中，几天后，卖家会在买家中挑出价格最高的竞标人，达成交易。而明标则是看中一块玉石的几个买家现场轮番投票，不公布出价，最后价高者得。但是由于担心竞争对手先抢到原石，买家通常会成倍升高自己的出价。
      由于明标的心理战术能够帮助卖家获得一个满意价格，所以明标的方式在近几年得到卖家的青睐。
      段先生还说，为了获得好价格，现在一些卖家还会请来“托儿，”帮助竞价，制造现场气氛。在缅甸，赌石投标用的货币单位是欧元，一位香港玉商，在现场气氛的感染下，为了不让别人抢走一块自己看重的石头，几轮下来投下460多万欧元的明标。中标以后，有同行告诉他，和他竞标抢石的是石主的亲戚，石头底价不到100万欧元，这位香港玉商当场就昏了过去。
      段寅虎先生感慨万千地说，在缅甸仰光或是平洲的庙里，常常可以看到前来虔诚烧香的中国赌石客，祈求神灵保佑买好料成功发财。但近几年，赌石就像大浪淘沙，很多人进来，很多人又赶快出去，有人一夜发横财变富翁，但更多的人是倾家荡产，要跳楼。
      “您赌的如何？”记者问。
      “我赌这么多年石头，我能幸存下来是运气。我当然也有赌涨过的时候，但赌垮的时候比较多。我现在赌石的心态也不比以前，是求稳，不求暴利，太过诱惑的石头，价钱高风险大的我不赌，见好就收，切不可贪，玉石翻脸，谁也无奈。”段寅虎轻松地笑着说。
      从段寅虎的不卑不亢中，透出一种更为残酷的情感。